写材料,俗称“耍笔杆子”,是一件苦差事,“好人”不愿意干,“赖人”干不了。如果你真要是“耍”出点儿“名堂”来,领导还不愿意“放”你走。整天跟特务似的,打听各单位报啥情况,哪个会上领导都讲了啥内容,有啥新思路、新指示、新情况,整天读报纸,看文件,编简报,写稿件,忙得不亦乐乎。干时间长了,人都干“傻”了。' y" { ?- D6 p! I9 h! D
# P3 O$ b0 h6 o# a' ~: J" U2 V 当领导的也不容易,得有“吹喇叭”的,得有“抬轿子”的。“抬轿子”的人很吃香,“吹喇叭”的不那么占地方。不是自吹自擂,写材料这项工作确实很重要,其实是在给领导“吹喇叭”,造声势。俗话说:“新官上任三把火。”有些领导确实是干实事儿的,有些领导是在玩虚的,实事干不好的,那就只能玩虚的。新官儿一到任,大家都看着呢,不露两手,众人怎能服气?所以都想把“头三脚”“踢”好,赢得大家的好感。但是这“头三脚”哪能那么容易就“踢”好啊!人家前任不缺胳膊不少腿儿的,谁也不是“脑子进水”、“被驴踢了”的那位?各个都是机灵鬼,要想超过人家,那可不容易,得比人家多付出。就是付出一般多,也看不出你比人家有多能耐。所以宣传舆论很重要,领导也很重视。 % g3 b* y3 g5 C) l3 F$ S 6 [) f( u3 L; |. ^' J& ]6 d1 E 要布置一项工作,领导得讲话,从国外到国内,从中央到地方,从思想认识到保证措施,从物质文明到精神文明,一套一套的,说得人家晕乎乎的,那就叫有水平!如果领导在台上讲,下边打瞌睡的,唠闲嗑的,自己讲起来也是趴着拉屎---没劲,台下的人就会感觉到这位领导没水平。要想自己有水平,那就得自己多学习,多下苦功夫,不断自己给自己加压,善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,没有这种劲头就别想有水平。有一位领导,学历不高,工人出身,讲起话来让人“爱听”,写起文章来让人“耐看”。有一次,听一位弟兄说某领导给他们讲政治经济学,说得头头是道,佩服得五体投地。讲起写材料来,让你心服口服。听说某区领导在台上讲话,下边没人敢说话,只要她在场,大老爷们儿谁也不敢当着她的面抽烟。某大领导到区里来视察,这位领导当面背诵一段这位大领导的讲话,让大领导吃惊不小:“我的讲话,下边还真有人听?”平时不用功,考试乱哄哄。这就是领导个人魅力所致。2 X$ W6 @8 t F- w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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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篇讲话就是行动宣言书,要抓住听众的心理,想听什么?爱听什么?分析问题,解决问题,鞭辟入里。如果领导自己不琢磨事儿,都是让下边人去“写”,那就体现不出领导的水平。就像报社的编辑一样,通讯员也好,记者也好,写的东西不一定都那么高,好的选用,不行的剔除,差点儿的拔高。你编辑没有通讯员水平高,还能出好的新闻吗?不能。领导也是如此。; a9 n" t: Z0 _ |+ G
' T/ V5 u0 C* j. y. t L 领导要想干好工作,少不了手下的“谋士们”。可别小看这些“吹鼓手”,他要是没有积极性,工作也是缺项。“材料匠”就是谋士之一。对下要讲话,对上要汇报,说得直白一点儿那是往领导脸上贴金的。调动积极性也不见得都提官,提得多了,“官儿”“毛”了,攀比心理强了,同样不给你好好干。最重要的是工作上信任,生活上关照。对于大领导来说,“吹鼓手”要比“抬轿子”的难找。培养一位“吹鼓手”可不容易,没有三五年的功夫可练不出来。如果“抬轿子”的人都一个个地“高升了”,谁还给你好好“吹”呀!“吹喇叭的”也不能都一窝蜂地提拔了,成熟一个提拔一个,要保持工作的连续性和人员的积极性。这年头,愿意“耍笔杆子”的人越来越少了,只不过是当作提拔的一个“阶梯”和“跳板”了。 " n+ H3 ]9 W4 R8 {1 ^& D( W. f1 n H. e& B4 m D0 u
我“耍笔杆子”纯属“误上贼船”。从小学到高中,最不爱学习的课就是语文。上小学时,老师让写一篇忆苦思甜的作文,家里怎么苦大仇深?怎么痛恨地主、富农剥削贫下中农?给我愁的呀,不知怎么写。回家问父亲,说我爷干啥的呀,我太爷干啥的呀?受没受过地主、资本家的气呀?父亲告诉我:你太爷是个买卖人,不种地,自己开乌拉铺,卖乌拉鞋。你爷给你太爷管账,也不种地。等你太爷老了,搬到咱们小营庄住。你爷眼睛近视,常把苗当成草给耪掉,不会干农活。我问:咱庄谁是地主啊?父亲说:咱庄哪有地主啊!哪有没有富农啊?咱庄就两户富农:一个是老周家的,一个是老马家的。我问:哪他们剥削过咱家没有啊?打过咱们家没有啊?放没放过狗咬人啊?父亲说:咱家在你太爷那辈是个大户人家,咱庄有四大家族:“南李北李、东杨西杨。”咱家是南李,北李是西头你李季大爹家,也就是你太爷的姥姥家,咱家从东北搬到咱庄就是投靠你大爹家。东杨是杨守先家(大队书记),西杨是杨润森家(副书记)。过去都是在东北做买卖。老周家、老马家也都是在东北做买卖。你太爷老了以后,回到咱庄,你爷是个账房先生,也不会种地,咱家就败落了,前后院偏房、碾道房都让你爷给拆了,卖钱花了,等土改时咱家就剩五间房壳棱了。土改时给咱家定的成分是下中农,比贫农强点儿。我小的时候,真是墙倒屋塌,屋里四处漏风。由于房顶是土心的,一下雨就漏雨,母亲用脸盆、洋桶接水。后门用苞米杆儿堵上。后来都是父亲一点儿一点儿改造的,房顶打了焦子,不漏了;院墙倒了的重新垒,也不知倒了多少回,垒了多少回。我写的是啥可记不清了,好像是说,过去我们家里穷,吃不上,穿不上,过着牛马不如的生活,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,经常挨地主、富农的打骂。是共产党和毛主席领导穷人闹革命,翻了身,扬眉吐气,重新当家作主。要是地主、富农想“变天”,让我们重吃二遍苦、再遭二茬罪,我们贫下中农一百个不答应,一万个不答应。只记得我写有“爷爷眼睛不好,常把苗耪掉,遭受地主打骂”,老师批示说“你爷爷没眼睛,还怎么耪地?”0 R& x5 M1 Z. l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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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高中那阵儿,刚恢复高考,连正式课本都没有,使用的是四省合编教材(好像是吉林、辽宁、河北、山西四个省编的),过了几个月才发下来。见到语文老师就头疼,最怕的是写作文。要是做数学题、化学题、物理题、英语题,多么难的题,我也得把它弄会了,觉得有意思。记得上海数理化自学丛书(一共13本,1978年出版。头毕业我还买一套,至今保存)有一道数学题,我憋了一个星期也没弄会,还是问了周边的一位同学张玉生(榆关北大新立庄人),才做出来,不记得是啥题了。教我们语文的是班主任齐老师,布置一道作文题,叫做《一件小事》。我琢磨啊,写啥好呢?上初中时写过《我帮老头推车》,对!还是写这个题吧!齐老师一看,这水平也太低呀,写得啥也不是,就把我的作文当成“范文”抄在黑板上,大肆批判一番,令我很没面子,但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改写。还有一次,齐老师又布置一道作文题《我熟悉的一个人》。这我可写啥呀,上次都被当成“范文”了。我知道齐老师他爹当过校长、副县长,老爷子大约得七十多岁,花白胡子,每天早晨到操场跑步,看着挺好的,要不就写他爹?说不定这回不会挨批了吧!我写的题目是《齐校长跑步》。你还别说,齐老师还真关照我,又把我的作文抄到黑板上,在同学们面前“点评”了一番,我的脸上火辣辣的,同学们都用异样的眼光瞧着我,如果地下有个缝儿(可惜是楼房,水泥地面),我都想钻进去。也不知怎地,平常考试从来没及过格,高考语文来65分,唐山地区统考时我化学全校考第二名,高考时才来62分。政治课也是,平常也很少及格,高考来72分。真是苍天有眼哪!谢天谢地啊!高考总成绩是359分,大学录取分数是340分,我是我们庄第一位大学生。小学入学时,我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,数数也数到20就不会了。哪知道大学是怎么回事儿啊!只是听老师说“大学”、“大学”的。8 f% ]& o a% \" ?